翁湘淳
影片: 翁湘淳養生
圖 : 翁湘淳
翁湘淳 - 就把黑暗當成禮物吧 翁湘淳用生命種「棉花」福田
「現在,我會把先生的過世當成是他送給我的祝福,祝福我學得更多,可以更好、更棒!」——翁湘淳
「有一年冬至,我帶著一鍋自己燉的補品去公司慰勞員工,我不斷地催大家趁熱吃了,但是每個人都說手頭還在忙,等會兒再吃,於是我就先離開了。走沒幾步,發現忘了拿車鑰匙,於是我又折回頭。這時,遠遠看到員工們全都圍在桌前,吃著那鍋燉補。當時我愣在原地,不過才幾分鐘,為什麼員工的行為會有那麼大的改變?當下,我知道自己在某方面應該是出了問題。」
在山上,找到了安住的力量
翁湘淳像講故事般地娓娓說著二十年前的故事。那時的她,內衣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,單單台北市區就有好幾家門市。可是巔峰的事業沒有帶給她太大的喜樂,反而她總覺得累,不是肉體上的疲倦,而是一種心無著落的不安。就在那一次,親眼目睹員工對她的疏離感後,更讓她深刻體認到,是自己的心出了狀況,應該是有功課等著她去修煉。
為了找尋答案,翁湘淳拜會了心道法師,也從此開啟了心性的轉化之門。在山上,她禪修、聽課,也學習服務、勞動,「以前,我是老闆,都是別人替我做事,但是在那裡,我必須先學會放下,學習什麼事都自己動手做,包括擦桌子、泡茶,以及去服務別人。」
在事必躬親的勞動與服務中,一次又一次地放下,卻也一點一滴地沉澱出踏實感,更讓她開始品嚐到生命真正的甜美,不在外面的所有榮耀,而是在自己心裡面;慢慢地,原來無著落的心跟著安住了。
「在那四、五年的修行中,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變得不一樣,於是,我從兼職義工轉成專職義工,甚至還起了很大的念頭:出家好了。」她堅定地點了點頭,可見當時的決心。
在此同時,她和先生在長期的工作壓力下,身體上也都有很多的病痛與不適,機緣下,正巧接觸到雷久南博士的生機飲食,嘗試一段時間後,夫妻倆都明顯感覺到身體有了好的轉變,也萌生想要改行做有機的栽培和推廣。
出世或入世,一時間,成了翁湘淳必須面對的抉擇。她跑去問心道法師,自己到底該待在山上,還是回到山下?
心道回答她:「山上山下都好,妳喜歡就好,只要是做正向的事情就好。」
帶著師父的啟蒙和祝福,抱持一顆「用有機和世人結緣的心」,她收掉了所有的內衣門市,只留下士林一家店,利用後面三、四坪的倉庫當做教室,在門口上貼著「免費結緣生機飲食課程」的紙張。沒多久,開課了,第一堂課,來了三名學員;第二堂課,八位,後來是六十四位、一百多位……最後,轉眼間已經有了五、六百名學員。
不知不覺中,最後的一家內衣店三個月內也拓展成了生機飲食店,每天總有許多人不遠千里地前來聽課。有機的魅力如此地大,這是翁湘淳原本只是想分享有機的好處,那單純念頭裡所不曾預料到的。但在空間仍不足的情形下,很自然地,一間間店面與教室開張了,「棉花田生機園地」的招牌也開始在台灣有機界迎風招展;而一堂接一堂課中,「翁湘淳老師」逐漸地成了響叮噹、許多人敬服的有機專家。
我以為自己會跟先生走
原以為接觸宗教,讓神教會自己懂得如何把心安住,並且可以專心而愉快地從事有機這項「助人」行業;只不過,佛菩薩又教給她第二堂課——「無常」。
94年6月,翁湘淳的先生出了一場車禍,檢查下,才知他的肝藏已有惡性腫瘤,雖然積極配合醫生的建議和治療,但兩個月後,先生因併發敗血症而宣告不治。
「我陷入極大的驚嚇,甚至到了低能的程度。」翁湘淳形容著。「我和先生感情一直非常非常的好。」從成功地經營內衣事業、一起嘗試有機飲食,到決心改行,攜手從事有機的栽培與推廣……。一路上,永遠是兩個並肩的影子。
當原以為會相守以老的夥伴,卻在兩個月內猝然離世,傷心、哀痛、失落、不解……,龐大複雜的情緒,像一波波大浪襲來,打得她無力招架、節節踉蹌,「我以為自己會跟他一起走。」翁湘淳吸了口氣,說著。
但還沒修完人生功課的她,緊接著又面臨另一個驚嚇——發現自己得了乳癌。
緊湊、密集的六次化療,肉體上頓時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劇痛,那種錐心刺骨的難受,讓她無暇也無力沉淪在喪夫之痛。
像尾離水的魚,她掙扎著、努力呼吸著……。呀~她驚覺,原來,自己對生命的渴望仍在。慢慢地,當求死的意念轉淡,心裡頭也開始容得下別的聲音,翁湘淳反問自己,「如果我走了,那些學員怎麼辦?我的員工怎麼辦?他們曾經那麼相信我,相信有機的好;如果我真的死了,他們還會相信有機是有益健康的嗎?」
心念一轉,「我決定要正向面對所有的問題,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,相信我的宗教一定會把我照顧好的。」於是,化療後的她戴起假髮,挺著腫脹的身軀回到工作上,現身每個月一次的公司內訓。她試著淡漠外界驚訝的眼神,只想用自己的努力和表現來鼓舞員工、學員。「我在想,我的生病,或許對早已罹癌的人會是一種公平的安慰,而如果我可以走過來,多少也可以帶給癌友們一些信心。那,好吧,就用我的身體來佈施吧。」
「用身體來佈施」,多美的心念!翁湘淳把自己遭遇的事情、身體的感受、心情的起伏轉折、生命的教導,一切的一切,全都如實地寫在公司對外發行的季刊上,也在課堂上一遍又一遍,和許許多多不同的學員們分享。
或者佈施也是一種回收,又或許生命的書寫成了情緒出海的河流,當她坦然、開放地將自己解剖、奉獻出來,原本焦躁、恐懼、怨懟的心漸漸地收縮,幽微的光漸次地從她內裡亮了起來。
再也沒有自我形象
重拾信念的翁湘淳原以為,再難走的路,應該就是眼前這樣了。但,沒多久,和她感情篤厚的慈母驟然過世,那一剎那,好不容易才點燃的微弱燈火又熄了。眼前,是無盡的黑。
「不到一年的時間,竟然發生了三件大事,人生最大的苦難,我在一年內全都遇到了。」翁湘淳搖搖頭。這份難受與不解,已經不是任何言語可以形容的。
在安排母親的告別儀式時,她突然忍受不住,霍地放下手中的一切,跑去參加為期十天,國際心靈大師Rahasya的靈修課程;等告別式一結束後,又立刻飛往印度的「合一大學」,參與二十一天的靈性課程。她想,或許宗教是她此刻生命的唯一救索。
「在那裡,我想哭就哭,累了倒頭就睡,在陌生的地方,我什麼都不管了,完全地釋放自己。」翁湘淳說著。就這樣昏昏沉沉地過著,第八天,她突然感受到Deeksha(啟蒙)的力量。「我感覺到一股很強的力量在我體內,心就這麼開了,那種無來由的平靜和喜悅,帶給我很大的震撼。」
對她來說,一趟印度之行,宛如進了人生洗衣廠,黑漬油垢地去,再回到台灣時,則是全身的淨白。
「我很感恩,相信這是老天的恩典。」兩年後,翁湘淳坐在她為先生所設立的「邱創志生命關懷基金會」裡訴說著一切。回頭去看,她覺得,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件,應該是老天爺為了讓她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走到現在這個階段。
「我在這裡面受到很大的痛,可是卻也得到了最大的自由。」在一次次的事件中,透過靈修、透過觀照,她體悟到,人總是在維護自我的形象,努力擦拭著這付皮相;也因為一直在擔心、恐懼形象的不夠美好,而帶給自己很大的壓力和痛苦。「當你承認人的能力是有限的,接受光明和黑暗是並存的,甚至同意、臣服於黑暗,你的心就會得到自由。」
是的,無論時間過了多久,當人們願意把好和壞、亮與暗一樣看待,願意去尊重、瞭解生命的原貌,就會發現,所有的發生,都僅只是「自然」。
「浪有高有低,海水依舊是海水;心情有上有下,心依舊是心。」這是當年心道法師跟翁湘淳說過的話。許多年後,她終於徹底參悟。http://www.dgnet.com.tw/articleview.php?article_id=2640&issue_id=55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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